據(jù)報道,中國最大的美術(shù)館、南京河西新城十大標志性建筑之一——藝蘭齋美術(shù)館有望在明年底開門迎客。而在藝蘭齋美術(shù)館開門迎客之前,其許多價值連城的藏品大都養(yǎng)在銀行的保險庫里。這些珍貴的藏品到底是什么模樣呢?遺憾的是,這些寶貝輕易不示人,很多人是只聞其名不見其身。在《發(fā)現(xiàn)》周刊記者的要求下,藝蘭齋負責(zé)人調(diào)出了他們的部分藏品,先讓記者一飽眼福。隨著一幅幅珍貴書畫卷的徐徐展開和專業(yè)人士的娓娓講述,一個個精彩的故事躍然紙上、動人心扉。
主筆 見習(xí)記者 黃瑩 快報記者 胡玉梅 攝影 快報記者 施向輝
鎮(zhèn)館之寶《江南春》卷
機關(guān)重重有情有義
眾多藏品中,500多歲的《江南春》卷是該館的鎮(zhèn)館之寶。這件藏品匯聚了吳門畫派眾才子的精粹,“明四家”中沈周、仇英、文徵明都在上面留下了珍貴墨跡;更是仇英的精品力作,價值上億。專家稱:“2007年嘉德秋季拍賣會上,仇英的《赤壁圖》拍出7952萬元高價,創(chuàng)下了中國繪畫拍賣紀錄。實際上,《江南春》卷要比《赤壁圖》珍貴多了!”
沈周“亂寫”出來的傳世之作
藏《江南春》的錦盒,可謂“機關(guān)”套“機關(guān)”。打開一重錦盒,里面又露出楠木盒。楠木盒面上雕刻著兩行字,大的暗綠色,寫著“江南春”;小的呈黑色,寫著“吳江王氏話雨樓收藏”。如今,楠木盒也已成文物,那是幾百年前大收藏家王任堂為《江南春》量身定做的。
《江南春》長7米,上有60多方印鑒,《江南春》不僅證實了一段明代文人詩文唱和的歷史,也可以看出,在中國,詩歌與繪畫關(guān)系如此密切,這一獨特現(xiàn)象反映了中國文化自然和灑脫的一種氣質(zhì),文人的“高蹈”精神,有著儒釋道與禪宗“頓悟”的思想。
卷軸分三截,卷首是陳鎏寫的“江南佳麗”4字,第二部分是仇英畫,第三部分是10多位名家的和詞。卷軸最吸引人的部分是仇英畫。畫面上,以青綠朱粉點綴,山明水秀,柳軟杏嬌,高低起伏的山巒中隱約可見一重翠閣,童子掃著花。遠處的江上,烏篷畫舫,船頭擺著酒,愜意自在。江堤邊也自有一番風(fēng)景,兩位衣著華麗的男子前面騎著馬,身后,一位書童挑擔(dān)急趕。
和詞部分,細細讀來也很有趣。“國用愛云林二詞之妙,強嘗余一和,茲于酒次復(fù)從更繼之,被酒之亂,不覺又及一和,明日再詠倪篇,不勝自愧,始信雖多何為也……”這是沈周寫的《江南春詞》。大意是說,84歲那年,有天喝醉了酒,詩興大發(fā)寫了詞,醒來后發(fā)現(xiàn)都是“亂寫”,感覺慚愧。緊隨《江南春詞》的是文徵明的和詞?!搬缑魍晖T公和江南春,咸苦韻險,而石田先生騁奇挾異,凡再和,其卒也,韻益窮而思亦益奇,時年已八十余……”大意是說,看到老師的江南春詞,睹物思人,只是,老師已經(jīng)去世20年了,而自己也老了……
這幅卷軸,從題跋到繪畫,歷經(jīng)數(shù)十年才最終完成。卷軸最早擁有者是袁永之,當(dāng)時,袁永之無意中收藏了沈周的墨跡《江南春詞》,后來,仇英為袁永之補圖《江南春》,接著袁永之又請文徵明等吳中名士和韻,遍征名流題詠。
鄭振鐸想要卻沒要到的卷軸
《江南春》卷流傳有序,收藏它的都是歷代大收藏家。詩人袁永之、“話雨樓”王任堂、“過云樓”顧麟士、“虛齋”龐萊臣等都收藏過。每一任收藏者都把它作為鎮(zhèn)宅之寶珍藏,所以,雖然歷經(jīng)500多年,至今它還那么完整。
那么,它是如何流傳到藝蘭齋的呢?藝蘭齋負責(zé)人拿出一封從上博復(fù)印來的書信。信箋上印著“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社會文化事業(yè)管理局”字樣。這是1953年,時任國家文物局局長鄭振鐸寫給老朋友上海文管會會長徐森玉,稱故宮博物院明清字畫缺少,讓他征畫的信。信中,鄭振鐸列出的“非要不可”者,就有仇英的《江南春》圖,由著名藏家龐萊臣收藏。
然而實際上,收到來信后,徐森玉并沒有照辦。因為龐萊臣辭世后,他的收藏已經(jīng)分為三支。其中,仇英的《江南春》歸了在蘇州的女兒。后被藝蘭齋收藏。
金冬心手書信札,自曝不羈浪蕩生活
在藝蘭齋,記者看到了金冬心瓷青金粉畫冊頁。金冬心是“揚州八怪”之首,吸收漢畫像之長,古樸稚拙,筆墨極不求形似,正是這樣笨拙的美,使金冬心的畫在似與不似之間,別成一家畫風(fēng)。專家說:“金冬心的瓷青金粉畫冊頁千金難求,現(xiàn)在留存于世的全世界也就兩本,一本在福建省博物館,另外一本在藝蘭齋,就是《金冬心繪十六尊者》?!?br/>
超然塵世的美來自畫家內(nèi)心
《金冬心繪十六尊者》用金粉繪畫,深藍色的底,里面的尊者表情、神態(tài)不一。有的尊者似笑非笑,有的瘦瘦的,有的胖乎乎的,有的只給了一個背影,有的側(cè)坐,還有的是正面畫。所有的尊者都坐在草葉上,神態(tài)安閑自得。畫中佛像臉部帶線勾勒,佛的面部安詳、端莊,有著超然塵世的美。專家說:“這或許和金冬心本人有關(guān),他畫歡喜供養(yǎng)佛的時候,就寄住在揚州西方寺,還題詩寺中壁上,‘無佛又無僧,空堂一盞燈?!凇抖南壬詫懻骖}記》中他感嘆:“予今年七十有三,尚客廣陵(今揚州市)未歸,為僧之愿未償,各示此軸者,要道眼觀我骨相,是佛家弟子乎?禪林野佛乎?不覺掀髯失笑?!?br/>
也許是金冬心自身經(jīng)歷特殊,加上對佛的理解,才畫出了與眾不同的佛像來。
正大光明地找人為自己代筆
“金冬心60歲開始畫畫,藝術(shù)造詣很高,但一生過得浪蕩狼狽?!彼囂m齋負責(zé)人說,金冬心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人。他用“夕陽返照桃花渡,柳絮飛來片片紅”詩句,為一位揚州的鹽商解圍,鹽商專門送了他一千兩酬金。
但金冬心終年浪蕩游玩,錢來得快去得也快。最窮困的時候,他曾托袁枚求賣畫燈,遭到婉拒。袁枚在《小倉山尺牘》里記載了他和金冬心的這段交往:這年三月,金冬心托袁枚賣燈,袁枚稱贊金冬心的這些畫燈是奇怪的寶貝,但他又說,金陵人只曉得吃鴨子,他們“白日昭昭,尚不知畫為何物,況長夜之悠悠乎”?因此,袁枚認為,即使是他這個縣令想豁出老臉去吆喝一嗓子,金陵人也不見得買賬。
金冬心逸事頗多,比如,他除了自己畫畫,還叫人做假畫。在藝蘭齋收藏的一些金冬心的信札中,就暴露了畫家的這個隱私。比如,在他寫給好友朱筠谷的10多封信札中,就有請“朱筠谷”代筆的事。還有一位姓楊的朋友,也常被金冬心叫去“代筆”。
有一封信札中還寫了這樣的內(nèi)容:某一天,金冬心手疼,貼了膏藥更疼;于是他就請好友來,又不忍心下雨天讓朋友步行,就叮囑朋友乘轎子來,而且車錢也準備好了。請朋友來干啥呢?就是來敘敘舊情,看看自己。
20張宋代絹畫,畫中人頭發(fā)像洗發(fā)水廣告
看著一點也不起眼,外面是一個塑料袋,里面是一幅陳年“掛歷?!钡崎_“掛歷”第一頁,記者連呼驚訝:“這上面怎么還有字,寫的是男善人王俊?!薄八未皇橇餍惺轂槊绬??怎么這些畫上的人都胖乎乎的?”“這幅畫上的頭發(fā)飄逸飛揚,就像洗發(fā)水廣告……”
所有畫都不完整,有的缺四個角;有的畫只剩下裙帶,有的連人的頭部都沒了;還有的,就只有一只圓潤的手;最大一幅,畫的全是佛,每尊佛都有一圈佛光。
“一共20幅,都是貨真價實的宋代古畫。有一位畫家看了這些作品,眼珠都快掉下來了?!彼囂m齋負責(zé)人介紹說,這些宋畫都是畫在絹上,因為年代太久遠了,所以看著舊。但是能保存成這樣已經(jīng)很不容易了,因為絹和宣紙都是有“自然壽命”的,宣紙一千年左右,絹含有蛋白,蟲喜歡吃,加上容易折斷,更不易保存?!坝袑<艺f,宋代一張紙都貴比黃金,我們這些還是古畫呢?!?br/>
至于畫中內(nèi)容,專家說,應(yīng)該是有人出資請當(dāng)時的宋代畫家畫的佛像畫?!澳猩迫送蹩 本屯嘎哆@些畫的信息,王俊很可能就是其中一位出資者,至于王俊的身家如何?是不是大富大貴人家,就不清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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藝蘭齋還藏了些啥寶貝?
在我國,除故宮博物院、南京博物院、上海博物館、遼寧省博物館之外,收藏明清書畫最多的要數(shù)藝蘭齋美術(shù)館了。目前,館內(nèi)收藏元明清字畫三千多件,國寶級的有二十余件,包括“明四家”、“清四王”、“清四僧”、“揚州八怪”、 “金陵八家”等名家珍品。仇英的作品,仇英老家的蘇州博物館一件都沒有,藝蘭齋卻收藏有若干件。藝蘭齋還藏有罕見國寶敦煌北朝唐人寫經(jīng)卷,以及元代黃公望書法等。
這些寶貝為啥輕易不示人
藝蘭齋寶貝為何輕易不示人?專家說,一則古代書畫每被打開、卷起一次,都會造成損傷;二則,正常環(huán)境下其實很不利于古代書畫的保存。
記者在藝蘭齋親眼驗證了專家的說法。在打開字畫前,工作人員先抽濕控溫,把濕度控制在50%—70%之間,溫度則控制在20℃左右。字畫打開時,輕拿輕放自不必說,為防止手汗弄臟字畫,還要戴白手套;為防唾沫飛濺損傷字畫,說話必須以手擋嘴;為防紫外線傷害,相機拍攝時絕不能用閃光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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