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樂對我們今天的人來說,不僅僅是閑暇之余的一種放松方式,更是一種對藝術的感悟、情感的交流。在古代,音樂是知識分子的必修課之一 。我們今天實行九年義務教育,每個人都有受教育的機會,但古人不是人人都有這個機會的,所以他們的音樂教育顯得比今天重要。

　　300年前的瓷器上就有樂師在演奏

　　關于音樂是什么時候誕生的,目前沒有定論。在最早的時候,古人可能是通過有節(jié)奏的拍子開始產(chǎn)生了韻律。人類在情感傳達的過程中,語言越來越豐富,人的聲音也越來越豐富,今天人們唱歌都有很多種唱法,比如通俗、美聲、民族唱法,經(jīng)過訓練以后,人的發(fā)聲能力比古人豐富了很多。古人會通過模仿動物的叫聲,我們可以推測古人是通過這種叫聲來傳達情感的,后來逐漸演變成音樂。

　　音樂除了能夠給人帶來一種愉悅的感覺之外,更重要的是可以提高自身的修養(yǎng)。一個人走上社會,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修身養(yǎng)性,音樂就對人的修身養(yǎng)性有很重要的作用。古人就要求每個人(尤其是文人)有機會去接觸音樂。

　　這是一件清康熙晚期的五彩演樂圖棒槌瓶(右下圖),已經(jīng)有300多年的歷史了,圖中女樂師們在吹笙、吹笛、彈琵琶、打镲、敲云鑼,等等。可以想象,今天的人穿上這樣的服裝上去演奏也非常漂亮。從她們的神情、狀態(tài)來看,我想她們當時演奏的一定是首吉曲。我們今天非常強調保護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,但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很難保護。大量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都在生活中逐漸消亡了,古人創(chuàng)造了很多美妙的音樂,可惜我們今天聽不到,能聽到的只是微乎其微的一部分。

　　七弦琴既能彈出幽怨,也能彈出優(yōu)美

　　我曾聽過一支很有意思的古曲,它是日本流傳下來的,就是當年的日本遣隋使和遣唐使把我們的隋唐音樂復制下來以后,一千年來沒有改過。日本人和中國人有一個很大的不同,就是中國人非常愿意改,什么東西到了自己手里都愿意多少改一點,千年以后就被改得面目全非,誰都不認識了。而日本人講究不能改,誰都沒有權改,所以我第一次聽到那樣的隋唐音樂就感覺非常震驚。那時的音樂跟今天有明顯的區(qū)別,聲音幽怨悠長,聽起來好像很單調,但是遠比今天這種熱鬧的音樂更感染人。今天大部分人的精神生活是充實的,是因為有現(xiàn)代化的科技,通過收音機、電視、網(wǎng)絡等媒介向全國乃至全世界去傳播。過去這支樂隊的演奏,就僅限于到場的這些人能聽到,而且數(shù)量不能過大,因為它沒有今天的這種現(xiàn)代化的揚聲設備把聲音傳得很大。我想當時能聽到這樣演奏的人不會超過100人,今天一支樂隊可以使上億的人聽他們演奏,這就是科技的力量。

　　這是一個清代的黑漆長方盒(右上圖),這種漆盒明代末年北方的山西地區(qū)非常普遍,是很民俗的藏品,這件拜匣可以用來送信,也可以臨時放一些雜物。這種工藝叫識紋描金,在它的原始狀態(tài)下完全是閃金的,今天大部分金都磨掉了,露出了底漆。上面的畫片非常漂亮,有一個人在彈琴,有主人在聽琴,身后有一群美女。所有的樂器可以統(tǒng)稱為“琴之下”,中國最早的古琴就是七弦琴,這種琴能彈出很幽怨的聲音,也能彈出很優(yōu)美的樂曲。古人說的“琴棋書畫”中的“琴”指的就是畫片上這種古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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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觀復學堂

　　在我們傳統(tǒng)樂器中,以一個人的姓氏命名的樂器是什么?

　　馬未都評:我們古人創(chuàng)造了很多樂器,每種樂器都有自己的名字,有一種樂器的名字是用人名命名的,它就是阮?！叭睢边@個姓在北方不多見, 南方較為多見,在我們以前的藩國越南也很常見。阮是一種樂器,有“古琵琶”之稱,“立柱四弦”是彈撥用的。阮的出現(xiàn)跟魏晉時期的“竹林 七賢”有關,“七賢”中有一位名士叫阮咸,在南朝“竹林七賢”拓片上,可以看到抱著阮咸的阮咸,這種樂器就叫“阮咸”,后來簡化成“阮”。竹林七賢逃避現(xiàn)實,相會于竹林,各自發(fā)泄自己心中的郁悶。這一組拓片上“七賢”手持的都是彈撥樂器,他們通過樂器來進行心靈上的溝通。樂器可以把心中不能述說的事述說出來,把無法表達的事表達出來,這就是人與人溝通的一種方式,用樂器的聲音傳達自己內心的情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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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文藝工作者把深入民間汲取創(chuàng)作靈感叫“采風”,為什么叫“采風”?

　　馬未都評:我們過去有很多耳熟能詳?shù)母?比如《山丹丹花開紅艷艷》、《東方紅》,原曲調都是民間創(chuàng)作的。文藝工作者下去到民間把這些歌收集上來,重新進行加工創(chuàng)作,這就叫“采風”。這跟我們的《詩經(jīng)》有關,《詩經(jīng)》中的《風》、《雅》、《頌》是中國最早的詩歌,《風》 的部分都是土風歌謠,《雅》分“大雅”、“小雅”,主要都是貴族音樂,《頌》就更是貴族音樂了。《詩經(jīng)》共有305篇,其中《風》占了大部 分,總共有160篇,《雅》有105篇,《頌》只有40篇。

　　在文藝創(chuàng)作當中,尤其是到了現(xiàn)代,很多人都會從民間汲取營養(yǎng),這對我們的文藝創(chuàng)作其實是大有好處的。我年輕的時候寫過小說,過去有個詞叫“深入生活”,今天因為生活節(jié)奏太快,很多跟老百姓關系緊密的文藝作品都不盡如人意。比如有的電視劇一看就是編造的,所以文藝工作者要深入民間,多多體驗生活,汲取創(chuàng)作靈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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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何為“音”,何為“樂”?

　　馬未都評:我們今天對音樂的理解未必跟古人相同,現(xiàn)在主要有兩種解釋,一種解釋說,古人認為“音”分為兩個部分,一是人發(fā)出來的聲音, 比如人唱歌,二是演奏樂器的聲音?！皹贰笔且环N情緒的表達,某種意義上講是歡樂。另一種解釋說,《說文》中把“樂”分為“五聲”和“八 音”?！拔迓暋本褪菍m、商、角、徵、羽,也稱五音,“八音”是指金、石、絲、竹、匏、土、木、革八種樂器。